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荷兰,即将消失

莫一奥 在这里 LCA 2021-10-09

2019134


一个画派



1 月起,作为国家名的“荷兰”( Holland )将成为历史,今后统一使用官方称谓“尼德兰”( NetherLands )。


有些朋友,对这个名字不会陌生。文艺复兴时期,唯一能够与意大利艺术抗衡的,便是尼德兰画派,遗憾的是,绝大多数艺术史书籍对它的介绍不够丰富,彷佛那个时期的艺术家只有达·芬奇、米开朗基罗和拉斐尔,但从长远来看,这个画派十分重要,它甚至影响到了 20 世纪以达利为代表的超现实主义,它的能量,被严重低估了。


荷兰地图


聊画之前,先了解一下“尼德兰”的由来。


“ Netherland ”音译为尼德兰,直译是“低地之国”。这里地形平坦,国土中约 50% 高于海拔 1 米,而低于海平面的土地,绝大多数为人造而成,“低地之国”,十分形象。


从 15 世纪的中世纪开始,尼德兰这个名字开始被使用。它先后被罗马帝国、查理曼帝国、西班牙帝国、奥地利帝国和法兰西统治。1815 年,尼德兰部分地区与荷兰统一建立尼德兰王国(今天的荷兰、比利时和卢森堡),15 年后,比利时独立,1890 年,卢森堡独立,尼德兰王国则独立发展至今。


也是在这个时期,由于北海沿岸的南、北荷兰省是国家经济中心且人口最多且,“荷兰”便被用作了整个地方行政区的名称。100 多年后,再次调整回“尼德兰”的称呼,可以说是非常随性了...


而曾经的尼德兰画派,更为独特,它受细密画影响,脱胎于哥特艺术,自成一派。尽管那时的作品大多为宗教题材,但由于创作者对世俗生活和周围环境的兴趣大大增加,尼德兰绘画中比意大利文艺复兴更明确的表现出了现实主义倾向。


在这个画派中,曾有三位天才艺术家,分别介绍一下:



扬·凡·艾克


阿尔诺芬尼夫妇像 扬·凡·艾克


即使没听过扬·凡·艾克( Jan Van Eyck )这个名字,你也一定对他的《阿尔诺芬尼夫妇像》有印象。


在美术史上,这件作品堪称卓越。它的尺幅不大,却暗含了太多信息。


画中的阿尔诺芬尼是在 1420 年被菲利普公爵封为骑士的真实人物,夫妻二人的手势表示互相的忠贞——托着妻子的手表示丈夫要永远养活妻子;而妻子手心向上表明要永远忠于丈夫。


《阿尔诺芬尼夫妇像》局部


华贵的服饰和左侧窗边的橘子是富有的象征,因为这些橘子是西班牙产物,将其运至尼德兰的成本比较高,而 15 世纪可以买到新鲜橘子的尼德兰人,应该是不差钱,另外,窗台上还有一个不太新鲜的橘子,这意味着“在我家里,这种水果经常有”,显摆之意不言而喻...


《阿尔诺芬尼夫妇像》局部


实际上,这幅画中的物品非常多,它们既是象征了基督教的信仰,又有世俗的观念,扬·凡·艾克都一一收入画中,作了极为细致的描绘。


代表结婚的一双拖鞋、表示忠诚的小狗,代表贞洁的白头巾、象征生育的绿色衣服、表示虔诚的念珠...


《阿尔诺芬尼夫妇像》局部


更值得注意的,是夫妻身后的那面镜子。


镜框带有 10 个突出的朵状方形,每个方形内又置一个小圆形,每个圆形里各有一幅耶稣的故事画,图像细小到肉眼难以识别;中心圆镜内反射出整个房间的景物——背对镜面夫妻二人和画面之外、站在门口的家人。


这是一幅不到 1 米的画,如此精微细腻的描绘,大概只有在尼德兰才可以见到。


《阿尔诺芬尼夫妇像》局部


扬·凡·艾克是尼德兰画派的奠基人,同时因其对油画艺术技巧的纵深发展做出了独特贡献,又被称为“油画之父”。


在他之前,艺术家们更多是采用蛋黄或蛋清调和颜料的方式来作画,也就是古典油画技法坦培拉。扬·凡·艾克则改进了颜料的调和剂,用掺有稀释油的亚麻油来代替过去的蛋黄或蛋清,这样的方式不仅易于色彩调和,便于运笔,同时不至于在夏天使颜料变质。


此种画法最直接的体现在了他的作品《根特祭坛画》上。


根特祭坛画 凡·艾克兄弟


通过不断覆盖调整,《根特祭坛画》中的人物更加精准,细节也更为丰富。最让人意外的是,这样的方式还能使画面变得更有光泽。根据美术史家瓦萨里的记载,扬·凡·艾克最先使用了快干油作画,这使得画面在一天之内就能干透,更重要的是不怕潮湿,这对海边的尼德兰艺术家来说,十分重要。


不久,这种方法传到了意大利,慢慢传播开来。



耶罗尼米斯·博斯


博斯


扬·凡·艾克去世 9 年后,博斯( Hieronymus Bosch )出生,他将是这个画派脑洞最大的人。


《人间乐园》,是展示博斯想象力的绝佳代表。从外观看(下图),两个画面组成一幅图景,它描绘的是创世纪之初,那时没有人,没有动物,只有植物。


这个圆球具有很强的玻璃质感,类似材质的物品也经常出现在他其他画中,这与妻子是药剂师的职业有关。为了增强真实和立体感,调皮的博斯甚至还画出了球体的高光点。


《人间乐园》外观


当《人间乐园》被打开,一个神奇的世界出现在眼前。


它由三部分构成,从左至右分别是伊甸园、人间和地狱。当把它们慢慢放大,更是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:如此丰富的想象力,真的是来源于 500 年前的艺术家。


人间乐园 博斯


下面,我们分别走进博斯的三个脑洞世界:


《人间乐园》之一:伊甸园


《人间乐园》之“伊甸园”被博斯描绘地一派祥和,天上有飞鸟、水里有游鱼、陆上有异兽,还有亚当、夏娃和上帝。


根据《圣经旧约》记载,上帝按照自己的形像造了人类的祖先亚当,再用亚当的一根肋骨创造了夏娃,并将他们安置在伊甸园中,所以“伊甸园”中只有三个人,除此之外都是动物。


夏娃很是害羞,下颌微收,眼睛看向下方,刻意回避亚当的注视,端庄是文艺复兴早期对女性的基本要求;亚当全然不顾周围的一切,含情脉脉的看着夏娃;上帝则看向画外,这是对观众的凝视,也是一种交流。


含情脉脉的亚当


夏娃


各种异兽


不过,以上所有和谐美好的场景都只是衬托,画面中间的粉色生命之泉才是重点,生命之泉里的那只猫头鹰则是重中之重。


在天主教看来,猫头鹰是邪恶的化身,它正瞪大了眼睛注视着世间的一切。它位于生命之泉内部,代表着恶是每个人身体中的一部分,无法根除。


生命之泉中的猫头鹰


三联画的中间部分是“人间”,热闹非凡。


这是人物最多、也是场景和关系最为复杂的一部分,大致可以将其归结为被各种欲望——贪婪和纵欲——充斥着的乐园。从某种意义上说,它的确是真正的人间乐园。


《人间乐园》之二:人间


除了满屏的裸体男女外,在《人间乐园》之“人间”中出现最多的是草莓和红色水果,它们是一种隐喻,代表着情欲和诱惑,就像在伊甸园中被偷吃的禁果,它使人们知善恶,也知喜悦和痛苦。


被草莓引诱的人们


即使是变质的有毒水果也不放过


那些男男女女,在诱惑之下正进行着各种花式娱乐活动和不可言说的事情,所有人都沉入了自顾自的狂欢中。


可能是三角恋...


不可言说的事情...


此时,画面左右的两只猫头鹰正混迹在人群中,其中一只蹲坐在果实上,用力将其压扁,底下的两个人背对着背,自得其乐。


二人不仅被罪恶蒙蔽,自食其果,同时也暗示了人类之间的交流和关系正遭到破坏。


画面右侧的猫头鹰


博斯在“人间”里展示了一幅人类欲望过度膨胀的场景,这个场景将把我们带入下一个阶段——地狱。


第三部分“地狱”也是一场狂欢,不过这里的主角不是人,而是恶魔。来到这里的都是罪人,他们因不同罪行受着不同的惩罚。


整幅画的时间设定在黑夜,“伊甸园”和“人间”中的自然风景在这里全然不见,画面充满了不安和痛苦。


《人间乐园》之三:地狱


在地狱中,人是被动物捉弄和虐待的对象,鸟头蛙身的“王子”坐在宝座上、老鼠穿上士兵盔甲、母猪披着修女外衣,它们正代替上帝执行惩罚堕落人类的职能。


树人——据说这张脸是博斯本人


被吃掉的人和被排泄出的人——注意坑里也有人


对教会的讽刺


如此怪诞的想象,曾使博斯一度被认为是宗教的异端。但事实上,他是一位虔诚的天主教徒,他只是遵从内心,画出了整个世纪的焦虑和恐惧。


在博斯死后的 400 年间,他和他的画作很少被人提及,直到 20 世纪世界大战两次爆发,以科学、理性和人道主义为主导的西方文明失去至上权威,博斯的画才被重新打开,人们惊奇的发现奇幻想象的非理性维度竟如此丰富,如此动人,也如此宽广。



彼得·勃鲁盖尔


彼得·勃鲁盖尔


勃鲁盖尔( Bruegel Pieter )吸取了尼德兰细密画的传统,同时也继承了前辈博斯的神奇脑洞,所以他的画,极具现实意义,又充满了趣味。


在一幅名为《世界的愚蠢》的作品中,勃鲁盖尔紧扣主题,用了 100 多个谚语来讽刺人类愚昧,后来,大家一致觉得他说的对,这幅画的标题就变成了《尼德兰箴言》。


尼德兰箴言 勃鲁盖尔


我挑出几个有代表性的箴言图景,放大后是这样的:


妻子把一件蓝色斗篷披在丈夫的身上——她对他不忠,相当于戴绿帽子


在一个洞里大便——串通一气的小人


向魔鬼忏悔——向敌人透漏秘密


两狗一骨,必有一争——为蝇头小利抢夺不休


过度修剪羊毛——做事不计后果


勃鲁盖尔像是一位经验十足的导演,对画面有着令人惊叹的组织和控制能力。


看完上面这幅画,如果你认为勃鲁盖尔的才华仅限于对热闹场景的罗列,那就错了。与拉斐尔、米开朗基罗等人作品中的理想美相比,勃鲁盖尔的最大价值在于对现实生活不避丑陋的直视,他称得上文艺复兴时期最为彻底的人文主义者之一。


勃鲁盖尔生活的 16 世纪,宗教改革运动横扫欧洲,尼德兰地区的天主教疯狂镇压异教徒,西班牙占领这里后更是进行了残酷的殖民统治。在此类题材作品中,他最为人熟知的便是《死亡的胜利》:


死亡的胜利 勃鲁盖尔


勃鲁盖尔没有美化这些可怕的场景,没有用宗教故事神化那些屠杀,更没有回避正在发生的巨大冲突,而是将这一切装进自己的作品进行了最直接的讽刺。


国王已死——没有法度的国家


众人被赶进巨大的捕鼠器中——对异教徒及无辜人民的迫害


远处的西班牙骷髅士兵正在行刑


也正是尼德兰画派现实主义的“责任心”,使后来的意大利卡拉瓦乔画派,荷兰的哈尔斯、伦勃朗,及 19 世纪的现实主义美术都受到了它的影响。


如此看来,由荷兰改为尼德兰,似乎更有文化深度...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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